老话常说:“春雨贵如油。”
或是江南向来繁华的缘故,
连春日的雨都格外地多了些。
尤其今年,雨已接连下了几十日,
丝毫还没停歇的意味。
这会儿我坐在房间里啜着茶,窗外依旧是淅淅沥沥的雨落着。
耳畔是“沙——沙”的声响,
不时和着枝头鸟的清啾。
于是站起身,伫在窗前望着,
瓦檐下是晶莹的雨珠垂着,
水池上粼波微皱,
池畔的垂柳树袅袅,
不知什么时候已萌出了新绿……
听着雨声,总觉得有可以让人澄静下来的魔力。
可惜如今在城市里奔波,
不知有多久没仔细聆听落雨的声音。
儿时记忆中每逢下雨,
都枕着雨声入眠,
不知何时睡着了,
梦里也都是滴答声。
奈何那让人宁静的雨天,
不知几时已悄然变成了拥堵和车鸣的喧嚣。
钢筋混凝土浇筑的城市高楼上,
窗外没了屋檐,便是再大的雨,
也只能望着雨线在霓虹灯下迷蒙,
却再感受不到唐人笔下“点滴到天明”的窸窣缠绵之声了。
“春水碧于天,画船听雨眠。”
古人曾这样形容江南的春日,
字里行间带着微微醺意与淡淡浪漫。
清代文人张潮爱听雨,
还在文集《幽梦影》中特别提到所爱雨声有二:梧蕉荷叶上声,承檐溜筒中声。
在过去,
旧时人家庭中常植有梧桐,
梧桐枝高叶厚,
细雨一遇,
便“到黄昏,点点滴滴”;
夏日暑热时,
窗外的芭蕉也早绿荫满地,
坐在书窗下中,听着“山窗雨打芭蕉碎”,
便顿生出许许凉意,
相传古琴蕉叶式,
便是在“蕉林听雨”间灵机一动而来。
至于荷声,
更有欧阳修“柳外轻雷池上雨,雨声滴碎荷声。”
传诵千载。
风雨与花草树木形成的声音,
是最富于自然意境的。
古时庭院里,
几片青荷、几丛翠竹、几株芭蕉,
都是撩拨雨声的“琴弦”。
虽然雨落草木的疏淡和现在人居生活远了,
不过随着城市绿化渐好,倒也可以寻觅。
不过“承檐溜筒”,
如今却是城市里再难寻觅的风景。
在旧时人家,
落雨和屋檐总是相关。
疾驰而落的雨水从屋檐滑过,
不仅放缓了脚步,
让屋檐下观雨人的心情,
也温柔起来。
不信翻开诗集,
“深夜梦回情脉脉,竹风檐雨寒窗隔。” ,
“深闭柴门,听尽空檐雨。”
“且插梅花,同听画檐雨。”……
格窗合着屋檐,让落雨带来的情致变得格外细腻。
中国的古建筑实用而且精巧别致,
单是屋瓦,
在不同的年月和地域里,
都有着不同样式。
无论是宫阙繁复的九脊顶,
还是简单的单檐悬山顶,
屋檐都是人们抬头即见的景致。
因为一些缘故,
现代城市建筑失去了很多传统设计元素,
在都市里想找个既能听雨又有氛围的屋檐,
的确不是易事。
但也并非完全无处可寻,
想起两年前,
在一个雨天邂逅了璟园。
轻烟如雾的山脚下,
连绵的粉墙和屋檐静静的浸在雨里,
被雨水洗得发亮,
我怔怔望了许久,
终于撑起伞迈开步伐走进院中,
半掩的木门,
悠远的巷子,
高耸的阁楼,
连排的老屋,
绿油油的芭蕉,
窗前有着昏黄而温暖的灯光,
有人家屋顶上瓦片堆起的老檐和着蒙蒙的细雨,
还有顺着檐边落下的雨水汇聚到一处后的池塘。
恍惚间不禁怀疑眼前是真是幻;
油然生出一种似曾相识的前尘感。
晚上入住在璟园的小楼里,
听着檐外滴答了一夜的雨,
满足了那关于檐下听雨的梦……
辛弃疾《西江月·春晚》:
“听风听雨小窗眠,过了春光太半”,
心安之中伴雨声入梦,
是何其安适、恬然。
窗外雨一直落着,
缓过神来,茶汤已凉了。
又想起不知哪本书中曾看到的一句话:“雨之为物,能令昼短,能令夜长”,和着这檐下的雨声,觉得妙极。
陆游曾言“解酲不用酒,听雨神自清,”
落雨窣窣,无需钱买,
却要拥有一份闲心,
一点闲情,一处静所,
耳朵方能听到喧闹之外的山水清音。
恰好,这些都能在璟园里寻到。
何不在这个慵长的雨季里,
寻个日子在璟园小住,
来感受久违的宁静和浪漫。
听说,近日里璟园的红梅开的正好,不妨“且插梅花,同听画檐雨”吧。
图:阿光
文:悬壶子
编辑:璟园夕拾