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雪刚过。
窗外的屋瓦上,
还覆着前日的寒霜;
风呼啸着从巷子里穿过,
一丝丝从门窗的缝隙里挤来,
推开咿呀的木门,
湿冷的空气侵得人浑身寒颤,
全无半分余温。
仿佛只一盏茶的光景,
江南便换了时节,
瞬间有了北方寒冷的气息。
北方——
在北方,
冬日里有一个特别的词,
叫“猫冬”。
意指在严寒的冬日里,
窝在家中不出门。
倒也是,
在冰天雪窖、
滴水成冰的北方,
无论穿多厚实,
只要在室外待上一会都会被冻透。
所以屋子里的一方火炕,便成了最温暖的地方。
南方似乎没有“猫冬”的说法,
也没什么特有的过冬词汇,
大抵是南方的冬日,
还能看见越冬的候鸟和长青的松竹,
相比北方,
少了一些肃杀吧。
问了身边的朋友,
说起过冬的记忆,
倒都是炉火中跳跃的温暖。
“置一盆炭火,
盆里是烧的殷红的木炭,
忽明忽暗的火苗上下窜动,
偎着炉火,
待冰冷的手慢慢靠近,
感受着一种看得见的温暖……”
古人有诗说:
“茅厚不愁冰雪压,围炉相对一冬闲”
我想,
那不妨就叫“围炉”吧,
这本也是一个温暖的字眼。
冬日里,
光秃的枝桠在寒风里摇曳,
关上门窗,寒流、喧嚣、一切芜杂都被关在门外。
窗外寒气逼人,屋内炉火通红,暖意融融。
邀上三五好友围炉而坐,
架上一只铁壶,
待壶嘴蒸腾的冒出白色热气,
冲上一泡老茶,
捧起茶杯,呵下暖气,
慢慢的啜上一口,
相视含笑,再聊那么几句,
任时光消磨。
这滋味,雅哉乐哉,真当醺醺然人生乐事。
若是把玉米、馒头放在炉边,
烤得酥黄喷香,嚼上一口,
或再拨开通红的炭火,
埋上几块红薯,不一会儿便可以闻到薯香四溢,
一个屋子都是暖香。
侧耳倾听,
还能听到红薯被烤的滋滋冒油声
甜腻软糯的红薯怕是冬日里舌尖上最美的乡味,
如果运气好,
逢上窗外满天飞雪,就更妙不可言了。
“围炉向火好勤读”。
北风呼啸,
数九寒天,
对于读书人而言,
围炉则更美妙了。
冬夜人静,无喧朋造访之扰,
偎在温暖的火炉旁,
书便成了最好的陪伴,
打开书,
任由思绪起伏在淡淡墨香味的字里行间,
读累了,拨拨炉火,
或抱来古琴抚上一曲,可以听得见雪落的声音。
严寒的冬日夜晚,也因火炉中的温暖,变得宁静而美好。
诚然,现代社会里,冬天有暖气、空调、电暖器等各种现代化高效的取暖器具,可似乎少了围炉相坐带给人的质朴、舒适和心底的温暖,那是对闲适和乡愁生活的依恋,是一种返璞归真的感觉。
围炉相坐一冬暖。
一如白乐天笔下的“红泥小火炉”,暖了千年。
图:阿光
文:悬壶子
编辑:璟园夕拾